1993年由成龙主演的《醉拳2》在中国武侠电影史上是不可多得的经典。时隔十多年,再看影片,仍觉精彩之致,无懈可击。只因近日勤于练功,倒是刻意注意起影片的武打设计,于是无意间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—— 影片中成龙、黄日华、黄麒英等几个主要正面角色,他们的打斗模式一直保持着“邵氏”经典时代强调“一招一式”的风格(虽然在剪辑上加速了),主要展现出传统武术的“变化性”和“多样性”;而反派角色如卢惠光一帮人,则始终以简单明快的现代搏击为主,然而,不知何种原因(听说有内幕),影片竟把这两种风格各异的打斗模式放在一起加以表现,这无疑对影片的武打设计提出了一大挑战。 类似于竞技体育里,让传统武术与现代散打同台竞技,从一般意义上看,现代散打在实战中简单、直接、实用的特征当然最受欢迎,而且也可以在现实生活中得到普及,这也就是近几年,跆拳道、散打(包括以“无法”为宗旨的JKD)广受欢迎的原因之一。 然而,从实用角度讲,博大精深的传统武术,如不练到相当之境界,实战中与现代散打相比,是很难占据上风的。当然,在此我们主要从动作电影角度来思考这一现象。从电影艺术角度看,中国传统武术具有的哲学、道德、伦理、文化等各种内涵,十分符合电影的造型、再现和表现的功能,可以说,一部中国武术史也就是一部动作电影艺术史! 影片在设计打斗动作时,毅然将反派系列“简单直接”的现代散打与正派系列“复杂多变”的传统功夫直接对撞,如何表现这个“对撞”过程,十分考验武打设计者的水平。 现代散打简单、直接的进攻特点在影片中得到了应有的展现,比如成龙在影片中的每一次打斗,几乎都要先挨打无数,方才最终取胜,而且,如果仔细分析他挨打的原因时,就不难发现显然是醉拳(传统武术格斗动作)动作太复杂、路线太大、攻击效果不强所致。 然而,正所谓“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”,成龙最终打败敌人却还是依靠“复杂多变”的传统功夫(醉拳),这当然也说明影片中的黄飞鸿已将醉拳(传统武术)练得炉火纯青。因为我们看到,在最后一场成龙与卢惠光的生死较量中,一开始成龙很不适应对手快速、直接的进攻,如连续的侧踢和直拳,这一阶段表现了现代散打凌厉、简洁的功效。但后来,成龙逐渐适应了,也看清了对手这种打斗模式的要害和弱点,即进攻防守过于单调,打斗思路过于拘谨,于是成龙大大方方地耍起醉拳,我们看到他多次从对手裤裆下穿过,打击对手背后,同时,发挥了人身上下各种器官的攻击功能,如指、头、臀、腰、背等,到达这个阶段,现代散打面对传统武术,自然是小巫见大巫了。 当然,对于一部电影来说,重要的不是对不同格斗术的直接对比和展现,而是对各自内在艺术元素的无穷挖掘和表现,传统武术当然最适合电影艺术这一特征的需要,“醉八仙”的多样化形象不仅代表着无穷无尽的打斗招式,而且更代表着无穷的造型特征和观赏趣味,从武侠电影角度看,这或许才是“简单(单调)、直接(枯燥)”现代散打永远无法超越“复杂多变”的传统武术的根本。